终南山是一座传统文化底蕴深厚的名山,端午大家吃粽子,穿汉服,思念古人,行古礼,在那一天宣布民宿开业,这是最好的噱头。
董智勇喋喋不休,ip、饥饿营销、引流、噱头等各种术语从他快速翻动的嘴唇里飘出来,沈磊头又开始疼了。
董智勇提到李晓悦,口气不无依恋:“你那天那位女性朋友,太漂亮了,活生生仙女下凡。
可不可以和她商量一下,如果她愿意来我们民宿驻站,价格好商量。”
沈磊不耐烦打断道:“人家在北京好好的,为什么要来这里?还有啊,租约到期之前我不走,你想赶我走就来试试。”
沈磊回到山上,无比烦躁。
该走了,是该下山了。
但不该这样下山,该是他前思后想,把一切都想明白了,自愿下山,而不是这样灰溜溜地被赶走,性质不一样。
不一样,就会导致他新生活的打开方式不对。
天黑了,沈磊在昏暗的屋里又问自己,他们不让租,换一个地方就是了。
这个村没有空房,别的村总会有。
终南山上的破土屋,也不至于一房难求。
他不想换地方,恰恰是因为没想好,到底还要不要继续待下去。
继续待下去吗?沈磊环视着这屋,想了半天没想出个头绪来,最后他跟自己说,既然没想好,就不下山。
他倒在床上,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沈磊摘着成熟的荷兰豆。
看着郁郁葱葱的菜园,一阵不舍。
如果要走,这些东西怎么办?他想起那隽说的,如果要隐居,也可以到京郊、密云、怀柔,现在也有不少城里人跑到京郊租个小院子住下。
问题是他想要继续这样的生活吗?遁世是他人生的插曲,还是余生的主旋律?他有钱过这样的生活吗?他的银行卡里只剩一万块钱了。
沈磊正想着,忽听一阵轰隆隆的声音自下方传来。
抬头一看,一辆挖掘机正往这边开来,老柯、董智勇带着几个民工跟在后面。
开到近前,司机跳下车,董智勇展开一张图纸,和司机说着话,在纸上指指点点。
沈磊走过去问道:“干嘛呢?”
董智勇道:“这间民宿规划占地五百平,现在老柯的房才一百平,太小了。
你不搬走没事,我们先把基础工作做起来。
这边挖开,那边该平整的平整。”
他见沈磊瞪大眼睛,忙又解释道:“你住你的,不影响。
租约到期之前,肯定不会赶你走,要有契约精神嘛。”
沈磊气道:“你这儿日夜施工,我怎么住?”
董智勇皱眉:“你这就不讲道理了,我们施工是得到县里批准的,合法合规。
你住你的,我挖我的。
总不能为了你一个人,停下我县经济发展的脚步吧?”
这一套说辞天衣无缝,道理大得吓死人,沈磊哑口无言,只能转身离开。
挖掘机的铲斗开始上下挥舞,一棵棵杂木被刨出。
沈磊眼看大铲斗离他的菜园只有半步之遥,非常揪心,那些荷兰豆、生菜、香菜、南瓜秧在狰狞的铲斗下多么柔弱。
董智勇看着他的表情,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喊道:“放心吧,菜园我会留着的。
你种菜的手艺太好啦,我们捡个现成的。”
沈磊不想在屋里待着,上山转悠到天黑才回来。
此时屋的周围已经架起了工地施工专用的镝灯,在大山的黑暗中生生挖出一块雪亮,无数飞虫奋不顾身地冲向那些灯。
菜园周围一大片地已经被开膛破肚,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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