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陆朝知道,这小姑娘聪明敏感得很,惯是会抓住那一句话中一闪而过的重点来说道的。
若是自己真就那样说出了口,往后再见到江以桃时可就没有什么清净时候了。
陆朝愣了愣,忽然间对自己十分不齿,如今已走到了这番生死存亡的时刻,还想着来见这个小姑娘,可真不像是自己的想法。
若是一切顺利,他便在事情平定之后,将一切的缘由都与这小姑娘说个清楚。
小姑娘原谅自己也好,要用永生永世来恨自己也罢,能记着自己便是最好的一件事儿了。
若是一切不顺利,他便带着那些秘密下那九天黄泉,让小姑娘自此无牵无挂地活下去。
仔细想想,小姑娘才十七岁,一切不过是少年的心动,也只不过是一霎的心动。
陆朝看着眼前柔软恶小姑娘,心里明白,她总是会忘记自己的。
忘记他这个可恶的小山匪,就像忘记那个曾经住在隔壁的顽劣的小少年一般。
陆朝哪里想过,自己低看了看似柔软的江以桃,也高看了自以为坚毅的自己。
江以桃不知这小山匪心中所想,只觉得他惯会说那些花言巧语的东西,不过只是说来哄骗自己罢了,便恶狠狠道:“果真是花心,初见面便有这么多花花肠子,满嘴的胡言乱语。”
说完,还觉不解气一般,又重重地哼了一声:“对每个姑娘都是这么说的罢?”
“哪儿能呢,只有我们阿言,只对我的阿言说过。”
陆朝用手指卷着小姑娘柔顺的乌发玩儿,像是消磨时间一般,说出口的话也变得懒洋洋起来。
“这话也是对每个姑娘都一般说的吧?”
江以桃才不信,恨恨地踩了一脚陆朝。
陆朝失笑,也不出声喊疼,更不为自己辩解什么,轻手轻脚地将姑娘脸侧的碎发别到了耳后去,露出那半张红肿狼狈的脸,轻声道:“阿言,保护好自己。”
——不言姑娘,保护好自己。
这话陆朝在溪山时也曾说过。
江以桃闻言愣了愣,一时间觉着陆朝要去做什么大事儿一般,心里头慌慌地着急。
直到陆朝带着春夜凉意的指腹轻轻地触了触,江以桃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说的或许是这回事,便神色别扭地抿了抿唇,岔开话题道:“你倒好意思说这话,半夜三更跑到姑娘家闺房里来的还不是你。”
“别的姑娘家闺房,我还不乐意去呢。”
陆朝还是自顾自把玩着小姑娘的黑发,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缠了一圈又一圈,这副模样瞧着倒有几分纨绔的散漫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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