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着相拥的两人,从口中缓缓吐出一口气:
“姜氏,你当真以为他宠你便是好事么,这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先帝再宠宸妃,不也还是用西北数城的代价来坑杀她母家全族?父子同源,你眼前这个又怎会有例外。”
“你当日夜祝祷,自己这份美貌能维系得再久一些才是。”
君主权衡,万骨长枯。
最是无情帝王家。
理智归拢,她如今总算是分明,这刀该往哪里捅才最伤人了。
雍渊帝眉间温柔之意骤然敛去,他转眸过来,恍若第一回将这行将就木之人放入眼底。
帝王修长的手指轻动,正要抬起半寸,耳侧却突然传来一阵温热。
杂乱的话音在这一刹尽数散去,他动作一顿,方才垂下眼,看向自己怀中。
姜岁绵一边伸手捂住他,一边看向咄咄逼人的太后,薄粉色的唇抿得死紧。
她脸上的红意一点点褪了下去。
自她在养心殿中醒来后,有些事情难免落于她耳,亦是知晓了萧祈已公于世的身世。
直到这时,小姑娘才恍惚明白,那话本中的“陈”
之一字...写作宸。
先帝亦是真的先帝。
她隐隐约约窥得了那往事一角,却始终不解——
这世上为何会有人因为虚无缥缈的命理,便要定一人生死。
太后如此,先皇也如此。
至亲至尊,至疏至远,无人爱他。
好一会后,姜岁绵才在人满是恶意的目光中缓缓开口道:“太后说的有些许道理。”
还不等那厢的人露出个笑呢,一句话便轻飘飘的落于她耳:
“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圣上明明这么好,怎么生出来的萧祈又蠢又眼瘸,心思还坏的,原来都是先帝的错。”
“好在圣上不似他。”
老媪刚到嘴边的冷笑凝住了,被捂住耳的帝王轻勾起唇,绽出一个笑来。
朗月不及。
不过此时忙着争辩的少女却是觉察不到这点的,她抿着唇,继续道:
“至于宠我...太后若是嫉妒我的宠爱直言便可,不必这么拐弯抹角的,集三千宠爱在一身有哪里不好。”
小姑娘顿了顿,忽然呀了声,如梦初醒地补道:“我忘了,太后您大抵是没有体会到过这种滋味的,自然是不知道。”
杀人诛心。
太后:“你、你、你...”
她“你”
了好一会,都没能将后半句说出来,只因眼下当真是被气着了,险些闭过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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