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驾崩,诸皇子皆白麻戴孝,跪在灵柩前。
这本是常事,这一年却是与往年大有不同。
先帝十六子中,皇三子顾璟跪在首,太子跪在末,可谓是本末倒置,却无人敢言。
韩焕踏入灵堂的时候,正好逢着礼部侍郎上谏。
又是一个以死明志的腐朽儒生。
年轻轻的礼部侍郎还未来得及一头撞死在了先帝的棺木上,就被人拖了下去。
“午时斩了吧。”
一句轻描淡写,原不是无人敢言,而是言者皆已死。
开口那人跪在灵柩正前,听见从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挺住了,便微微偏了偏头,淡淡看了过来。
皇三子顾璟年方弱冠,美姿仪,面如傅粉,名不虚传。
顾璟在看到那一袭黑衣的男子,微微笑了起来,紧绷着面庞忽如三月春风拂面,眼底似有千万涟漪漾起。
“阿焕,你来了。”
这一句又换的满室的鸦雀无声。
大将军韩焕向来不参与党政,数月前奉命出征西凉,却在回京途上险些被人要了命。
而就在韩焕养伤的时日,宫中老皇帝突然暴毙,皇三子携五千甲兵径直入了宫,将太子一党尽数清除,定了大局。
谁敢断言,这伤与顾璟无关?
可眼下,这两人望着对方,虽是无言,外人却又插不进分毫。
满室的风雨晦暗。
韩焕看着顾璟走到自己的眼前,一年不见,男子似乎没什么变化,似乎仍是那年同他夜游赏梅,拂去眉间落雪的少年。
然,昔年已逝。
他侧身,躲过了顾璟那只欲为他整理衣襟的手。
似乎早已料到他会躲开,顾璟也不恼,只是放下手静静望着他。
皇城外百里山河,都不如那年初见,他以伴读之名进了皇子府第一眼望到的那面绘着青山碧水的九曲屏风和屏风后的那人。
也罢。
“大将军,也是来劝我的吗?”
虽是问话,顾璟却仍带着笑,与片刻前那杀伐淡漠之人判若两人。
“是。”
韩焕向后退一步,单膝跪地道“先帝并未废太子,还请皇三子还政于储君。”
他垂着头,一道明黄色丢在了他的面前,卷轴并未裹紧,骨碌着摊开一角露出半字朱批。
“先皇骤崩,归于五行。
皇三子顾璟天命所佑,谦恭有为,今承天意,顺民心,恪承大统,明日登基,大将军对我这旨意可还满意?”
满意如何,不满意又能如何。
眼前之人,虽工于心计,却未必不能成为明君,只不过是先帝偏宠太子,不肯废除那位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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